屈原的楚辞表达了什么(离骚表达了屈原怎样的思想感情)
我是“不识书中仙,终日太疯癫”的疯癫妍,我来回答。
开宗明义,刘勰在《文心雕龙·诠赋》里说:
“然赋也者,受命于诗人,拓宇于楚辞也。”
他这一评论,可谓一语道破了汉赋的渊源:汉赋是在《楚辞》的直接影响下产生的。

以抒情为主的《楚辞》对汉抒情赋的发展有哪些影响呢,或者说汉抒情赋继承和发展了《楚辞》的那些艺术特色?总体而论,有以下三个方面的影响:
1、 《楚辞》对汉抒情赋形式结构的影响;
2、汉抒情赋对《楚辞》艺术构思的继承
3、汉抒情赋对《楚辞》抒情手法的继承
我将从这三个方面回答问题。
01 《楚辞》对汉抒情赋形式结构的影响
《楚辞》除了《天问》以外(《卜居》《渔父》非屈原手笔)全运用楚地方言的语助词“兮”字,形成了《楚辞》具有地方文学的重要特征,以至后世带“兮”字的诗和赋都被称为骚体文学。
汉代抒情赋基本上沿袭了这种形式,与《楚辞》别无二致,汉赋“兮”字句式主要有三种形式。
一是隔句用兮字,这是从《离骚》、《九章》而来的,二是每句句中用兮字,这是从《九歌》而来的,三是间隔用兮字,诗骚参半,形式不定,这是汉赋的新发展。
同时,汉赋中“兮”字的作用也同《九歌》基本相同。闻一多先生在《怎样读“九歌” 》中发现了“ 兮”字有当作连词“而”、结构助词“的”、介词“于”等不同的用法。
这在汉代抒情赋,如淮南小山的《招隐士》、王褒的《九怀》、王逸的《九思》等篇中,常常重现种用法。

图:王褒《九怀》其三:危俊
如它们中的:“登九灵兮游神,静女歌兮微晨”、“指正义兮为曲,訿玉璧兮为石”,则当连词“而”用,“桂树丛生兮山之出”、“弥览兮九隅,仿徨兮兰官”、“周徘徊兮汉渚”、“沉玉躬兮湘汩”,这是当介词“于”用;“桂水兮潺湲,扬流兮洋洋”、“求水神兮灵女方”、“悼屈子兮遭厄”,这是当结构助词“的”之用。
另外,汉代抒情赋为何不像咏物赋那样用四言,或叙事赋那样用杂言句式,而要选择《楚辞》骚体式呢?
这除了骚体多以六言适合铺陈情感的因素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即“兮”字间出,节奏和缓,语气沉郁,最容易表达悲哀凄凉的情调。
《楚辞》抒情悲愤盈胸,如泣如诉,像《离骚》的哀诉、《山鬼》的哀思、《湘夫人》的哀怨、《国觞》的哀悼、《涉江》的哀叹,无不是用兮字加强了情感语调。

图:贾谊像
汉抒情赋几乎篇篇凝结着哀怨悲愁,如贾谊悲“贤者之逢乱世”而成《惜誓》,严忌“哀时命之及古人”而作《哀时命》,董仲舒叹“进退之惟谷”而成《士不遇赋》,司马迁“悲夫士生之不辰”而作《悲士不遇赋》,刘歆作《遂初赋》只因“志意不得”,扬雄作《太玄赋》有感于“吉凶同域”,张衡作《思玄赋》“悲淑人之稀合”,这深沉悲婉之情皆由“兮”字呼之欲出。
运用相同的形式表达相同的感情,乃是文学史上常见的现象。
再者,楚辞中《离骚》和《九章》的篇章结构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即结尾均用“乱曰”。“乱”词在先秦韵文中有两种含义,
一是音乐术语,表示一曲的终了。《礼记·乐记》就说过:
“始奏以文,复乱以武。”
二是篇末言志,王逸《楚辞章句》说:
“乱,理也。所以发理词指,总撮其要也。屈原舒肆愤懑,极意陈词,或去或留,文采纷华,然后结括一言以明所趣之意也。”
汉代抒情赋多沿袭这种形式,用“乱”词收结篇意,所不同的有两点。
一是,楚辞是能用楚声歌咏的,所以“乱”词的两种作用兼而有之,而汉赋“不歌而诵”,不能歌咏则音乐的终结作用消失了,只有篇末归正的意义了。
二是,汉赋除多用“乱”词以外,又出现了新的术语,有的作“讯曰”(或“谇曰),如贾谊的《吊屈原赋》:
“讯曰:已矣!国其莫我知兮,独壹郁其谁语?凤漂漂其高逝兮,固自引而远去。……彼寻常之污渎兮,岂能容夫吞舟之巨鱼?横江湖之鳣鲸兮,固将制于蝼蚁。”
有的作“叹曰”,如刘向的《九叹》每节都是用“叹”词结尾:
“……叹曰:譬彼流水纷扬磕兮,波逢汹涌濆壅滂兮……叹曰:余思旧邦心依违兮,日暮黄昏羌幽悲兮……叹曰:山中槛槛余伤怀兮,征夫皇皇其孰依兮,经营原野杳冥冥兮,乘骐骋骥舒吾情兮……”
有的用“重曰”,如班婕妤《自悼赋》:
“……重曰:潜玄宫兮幽以清,应门闭兮禁闼扃”、董仲舒《上不遇赋》的“……重曰:生不丁三代之盛隆兮,而丁三季之末俗。”
还有用“系曰”的,如张衡《思玄赋》的:
“……系曰:天长地久岁不留,俟河之清只怀忧。”
它们的作用与“乱曰”一样,都是表明篇末点题,总揽赋中之意。
而且,汉代抒情赋出现了“九体”形式,每篇由九章组成完整的篇章,这种结构形式与《楚辞》也有渊源的关系。

图:刘向像
汉代创作九体赋的作家认为,《九章》是屈原创作的完篇。比如刘向在《九叹·忧苦》说:
“从《离骚》以扬意兮,犹未弹于《九章》。”
王逸不仅认为“《九章》者屈原之所作也”,他还在自作《九思》的序文中清楚地说明仿作《九章》的原因:
“自屈原终没之后,忠臣介士,游览学者,读《离骚》《九章》之文,莫不怆然,高其节行,妙其丽雅。至刘向、王褒之徒,咸嘉其义,作赋骋辞,以讃其志……窃慕向、褒之风,作颂一篇,号曰九思。”
由此可见,汉人作九体赋则自认为是承继《九章》而来的,从这个意义来看,九体赋受楚辞的影响是顺理成章的,甚至把它视为《九章》的续篇,也不为过。
02 汉抒情赋对《楚辞》艺术构思的继承
《离骚》是浪漫主义的杰作,屈原以大胆奇异的想象,虚构了漫游天国、出奔神界的幻境,形象地再现了诗人不幸的人生遭际。
汉代不少抒情赋作运用了这种构思方式,取其“天地百神之奇怪”,构造相同的幻境,曲折地表达各自的情怀。
比如,贾谊的《惜誓》首先构造登天高举、驰骋杳冥的幻游:驱朱鸟,驾苍龙,载玉女,奔昆仑,涉丹水,与仙人同游,逍遥自得,然后由幻境回到现实,无情地揭露了世俗“兹白黑之美恶”的昏暗。
严忌的《哀时命》,扬雄的《太玄赋》、张衡的《思玄赋》等,无不是以幻境的图景向人们袒露了他们对现实不满的情怀和对自由追求的愿望。

图:张衡《思玄赋》
由于时代的差异,决定了作者不同的处世态度,从而导致了幻境中的不同结局。屈原处于朝秦暮楚而仕官自由的战国时代,只因挚爱故国而至死不奔他国,所以屈原的幻境总是悲剧,天国受阻,求女失望,神游破灭,这种在追求中失败,在失败中追求,表现了诗人执著于理想的顽强精神和残遭毁灭的人生不幸。
而汉代随着帝国的统一,也结束了先前“楚才晋用”的用人制度,执政者的天地空前扩大,而文人的天地又是空前地缩小了,他们一时失志终生无望、一国获罪无处逃生。
汉代赋家在失志之时,不再寄希望于现实,便渴求着离开生存的世界,因而汉赋的幻境是极乐世界,没有欺压,平等自由,如杨雄在《太玄赋》中写道的:
“升昆仑以散发兮,踞弱水而灌足。朝发轫于流沙兮,夕翱翔子碣石。忽万里而一顿兮,过列仙以记宿……听素女之清声兮,观伏妃之妙曲。茹芝英以御饥兮,饮玉醴以解渴。排卿阊阖以窥天庭兮,骑骍騩以踟蹰。载羡门与俪游兮,永览周乎八极。”
这就是汉代赋家“远浊世而自藏万的最佳人生选择,这种同构幻境的不同结局,正表现了汉赋继承发展的艺术价值。
这段赋里的“听素女”、“观伏妃”、“排阊阖”、“览八极”,同《离骚》中的“高丘无女”、“伏妃违弃”、“蜷局不行”,正是有意的逆反,体现了汉代赋家自觉地将前人的创作经验融化在自己的创作实践中,构造了特独的艺术境界:仙游幻境。
03 汉抒情赋对《楚辞》抒情手法的继承
在抒情手法上,《楚辞》对汉抒情赋的直接影响,至少有以下三个方面。
第一 相同的描写题材
屈原的《离骚》和《九章》是以描写自我为题材的,可谓自传性的诗篇。汉抒情赋不少作品是以描写屈原为题材,可谓为屈原作传记的赋作,他们善于融合《离骚》和《九章》的内容情节,重新构架,组成宏篇。
如贾谊的《吊屈原赋》中的“侧闻屈原兮,自沉汨罗。造讬湘流兮,敬吊先生”、东方朔《七谏》中的“愿自沉于江流兮,绝横流而径逝。宁为江海之泥涂兮,安能久见此浊世?”。

图:东方朔《七谏》其二:沉江
还有刘向《九叹》中的“惜师延之浮渚兮,赴汨罗之长流。遵江曲之逶移兮,触石碕而衡游。”王逸《九思》中的“悼屈子兮遭厄,沉王躬兮湘汨。何楚国兮难化,迄乎今兮不易”等等,都是为屈原鸣不平的佳作。
尤其是九体赋描写详细深刻,《九叹》分述逢纷、离世、怨思、远逝、惜贤、忧苦、憨命、思古、远游九节,《九思》陈述逢尤、怨上、疾世、悯上、遭厄、悼乱、伤时、哀岁、守志九章;展现了屈原的全部人生,它是《离骚》内容的具体分述,也是《九章》内容的鲜明再现。
赋家所以花大的气力构造宏篇,并非是无病呻吟的文字游戏,在文以教化的熏陶下,对屈原的深切同情,正是对美善的赞扬,对正义的颂歌,对黑暗的鞭挞,正表现出对丑恶的愤恨,对浊世的忧患,对人生的隐痛。
这类赋作只是运用相同的题材,而不是语言的抄袭,是艺术的再创作,而不是原本的抄袭,它们无不具有感召人心的艺术力量。
第二 相同的用典方式
在我国文学中“据事以类义,援古以证今”的修辞手法,一直可以追溯到古老的《周易》和《尚书》,不过那是“全引成辞,以明理者”。
先秦诸子散文不见抒情,大量地用典只是论证事理。引典抒情在先秦时代只见于诗歌,大量引用古人古事来抒写个人情志的,《离骚》是第一次,其方式主要的是借古喻今,如用尧舜用贤治国与暴君桀纣乱国的正反历史,表明自己所坚持的用贤治国之理想,用傅说、吕望等幸遇明君得志来反衬自己的怀才不遇,全篇的此类用典近30次。
汉抒情赋继承了这种手法,普遍地“引古以自慰”。贾谊竭智遭谗,郁愤难解,于是他在《惜誓》中连用“比干忠谏而剖心兮,箕子被发而佯狂””、“梅伯数谏而至蕴”多个典故,讽喻时政的昏暗和文士的不幸。
董仲舒《士不遇赋》连举卞随、务光、伯夷、叔齐、伍员、屈原等遭世不遇来抒发生不逢时的感慨之情。
有的用典多到惊人的程度,如冯衍在《显志赋》连举四、五十个历史事实以显其志。
这些作家虽未明言是仿造屈原的用典手法,但这种影响是潜移默化的,在赋家爱读谙悉楚辞的生活实践中加上相同的人生命运,也就自觉或不自觉地复蹈前人的笔法。
汉赋毕竟是大一统时代的产物,抒情用典的内容比《离骚》繁富得多,它既像《离骚》那样运用古人古事,又大量地运用取自《诗经》、百家诸子散文等先秦典籍中的古语,起着表达思想情志和丰富文学语言的双重艺术效果。

同时,汉赋抒情用典的一个新贡献是将用事的修辞手法发展到咏史题材的创作,第一次出现了悼亡赋作,如贾谊的《吊屈原赋》,司马相如的《哀秦二世赋》等,这为文学创作增添了新的题材,开辟了新的天地。
第三 相同的个性风格
《楚辞》开创了抒情个性化的道路,屈原在他的作品中第一次表现了作者的自我形象,这是中国抒情文学的巨大变化,文学从此开始由描写外部的社会群体情感,转向写作者个体的内在志趣,这标志着文学意识的觉醒。
这种文学意识的觉醒,对后世的抒情文学产生了很大的倡导作用,汉代抒情赋首当其冲。
如果说抒情文学的个性化,在先秦时代还仅限于楚国屈原的作品,那么在汉代,尤其是汉武帝以后,已成为赋家创作的普遍风格了,个性鲜明的赋作大量涌现,这也是叙事大赋逐渐被抒情小赋取代的为在因素。
汉代抒情赋的个性化,又带来了抒情题材的创新,呈现着繁富多采的新风貌。如董仲舒的《士不遇赋》从社会的政治大背景看个人不可避免的命运,呼出了千古文人的良怨。

东方朔的《答客难》抒发了侍帝持久而官不过侍郎的牢骚,开创了对后世赋体以极大影响的答难体,刘歆的《遂初赋》仿效屈原《涉江》、《哀郢》的形式,以征途所见听闻而感发个人的情怀,为述行题材的发端,
班婕妤的《自悼赋》是第一篇出于女作家之手的宫怨杰作;张衡的《归田赋》以写自身的遭遇和志趣,为文人开辟了描写田园生活的新天地。
综上所述,《楚辞》对汉代抒情赋的文体形成以至艺术风格的形成,都产生了重大影响。当然,汉抒情赋在承袭《楚辞》的艺术遗产的同时,也创造出了属于自己独特的美学风格与审美情趣。
回答完毕。
把通俗易懂的东西,搞复杂。表面追求完美,实质出些脱离当时社会的东西,假高雅,就如外国一些画家,死后多年,被一些财团商业炒作之后,卖个天价,现在很多人不认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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